法力如流,如山间清风,洗净夜空,显一轮朗月。

杜忠这一掌,显然是得了古法真传的。太阴之力化光,化寒,无声而动,无息而凝,天光亦为之黯淡。

在他对面,王崎拔剑,出剑。

那是众人没有见过的剑术。一剑如虹,简单却含有无数阴毒变化。但是这一剑并不遮遮掩掩,反而将所有变化都暴露出台,堂堂正正又不可闪避。

更惊人的,是它的气意。

那是“杀”!

剑光升腾之间,便是杀意凛然之时。不见血色,不见腥臭,但众人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“死”。这一剑便是万事万物必然灭亡的结局,是天地的终结,是意识的尽头。

翻天覆地从今始,杀人何须惜手劳!逆天之人,立死!跪亦死!

暗黑的剑光,斩破了清风,斩杀了朗月,杀死了这一道法术。就在几人心神飘摇之际。那一道如同泼墨的剑光就堪堪击斩在杜忠的护身罡气上。

“留情……”杜斌急得出生喊道——他可是记得,王崎身怀天熵诀,护身罡气越强就越是容易被他所趁!

8,

剑光飘摇,然后熄灭。众人神情恍惚之间,王崎已经退回原处,分毫不差。

“小子!我……”杜忠刚刚怒吼喊声,后面的气力就像被人直接掐断了一样。他低头看着胸口,发现王崎的剑只划开了油皮,但是几缕黑色的火焰却渗入其中。自己的法力在不断被消灭,一接近这丝丝缕缕的剑气就被立刻“杀死”、“泯灭”!

嘭!杜忠那精壮的身子就这样软软倒在地上。

“找几个人抬回去给你家大人看看吧。或者我那几位谪仙的‘兄弟姐妹’。看看这是不是如假包换的古法。是不是先天杀运大道。”王崎收剑还鞘,头也不回的走了:“另外找人,那八个我急着用。”

杜斌最初还觉得那气意有几分像天熵诀的。但是未见那无物不焚的热气,他又不敢确定。听了王崎的话之后,他才苦笑着从街边找了几个交付,将面如死灰、双目无神的杜忠太会自己宅子,并且摘下随身的法器玉佩,在这上面留了几句话。他将玉佩缠在杜忠手上。低声苦笑:“忠叔啊,我也说过了,这是个跋扈的狠人,只能结交,不能得罪啊!”

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,王崎轻抚戒指,听了真阐子转述的监视情况,安心道:“看起来是没人看出来了。”

“老夫都区分不出,就凭这群小鬼?就凭这被养在神京的猪?”真阐子先是不屑冷笑,继而却陷入迷惘。低声问道:“难道先天杀运真的就是熵增加上‘杀’的意象?”

实际上,杜斌的第一感觉没有出错。王崎施展的。还真是天熵诀加上暗示术。那一剑混入了王崎的魂魄之力,在对方伤口上凝而不散,任何人只要感应到这个伤口,心中就必然会浮现出“杀”字。而杜忠更惨,这几天耳朵里都会回响“天生万物以养人,人无一物以报天,杀杀杀杀杀杀杀!”的幻听。只可惜这高熵之力没办法固化法术效果太久,不然王崎有信心让这个催眠效果持续到天荒地老。

他所模拟的,便是胡步雪上元节那一日施展的先天杀运大道法门。

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今法修,不难一眼拆穿王崎玩的西洋镜。但是,若是放在古法修眼中,王崎这一剑斩出的,就是真正的先天杀运大道。

因为,所谓的“先天杀运大道”,就真的是熵增加上类似于武道拳意的暗示术。

熵这个概念,起自热力学,但又何止于热力学?

老是熵,死是熵,战是熵,乱是熵,礼崩乐坏都是熵。古人所见,乃杀运、末运、灭运、劫运,然王崎所见,无不是波尔茨曼熵与香农熵。

而那个招法,就更简单了。按照古法修的理论,四十九道中,先天五德、五太、五运一一相对。罗浮玄清宫乃是得了先天五太五条大道的。虽然真阐子的修法得到仙人境界才能显化大道气意,远不如胡步雪未入元婴就行,但是罗浮玄清宫的剑法却隐隐与五太之道契合。选一招,稍作改变就是了。

分别从连宗离宗、几何代数正反两面两种思维理解剑道之后,王崎的剑术已非常人所能想象。

如此作假,反而比真的还像真的。就算胡步雪亲至,也斩不出如此一击。

这就是黑箱操作的匠师和深入探究的求道者之间的区别!

“不过,先天五运乃是熵增,归属破灭,那么按照‘一运克一德’的说法,先天五德岂不是五种建立秩序的法门?”王崎神色微妙:“如此说来,传承了五德之道的皇极裂天道修法,也是我搞人道的借鉴之法啊……真希望早点灭了他们。”

皇极裂天道和罗浮玄清宫之所以相互敌视,就是因为觊觎对方修法。而真阐子最后又因为一些私仇,与之决裂,全面开展。

王崎道:“走吧杜兄,带我看看地方的。”

一行人又穿过几条巷子几道胡同,最后到了一个四合院里。

“这个四合院比辰兄的那个大一些,因为王兄你特别要求的。”杜斌指着这个八进八出的大院子,介绍道:“厢房够大,主屋也够大。不过小弟财力有限,就不能布置灵阵之类的了。”

“无妨,无妨。”王崎摆摆手。搞理论、做实验,最重要的是消除变量,所以要求元灵气环境,但是王崎是打算玩技术的,元灵气环境就显得无关紧要了。

王崎左右看看,让众人退到厢房门口。然后,王崎一脚踏出,地面传来阵阵闷响。杜斌只觉得脚下震动,所有地砖竟全部松脱!然后,王崎手诀变换,无数股法力摄起地砖,在两边厢房脸垒砌起墙壁。这道墙壁很薄,而且摇摇欲坠。王崎将手按在其中一道墙壁上。只听得类似于蜂鸣的嗡嗡声,这道墙壁诸多石砖与地板发生耦合,全部连成一块。

“幸好这个石块里,硅元素和铝元素的含量足够高,还在我天歌行的操作范围之内。”王崎擦擦额头的汗,然后对另一面墙壁如法炮制。这样,好好的一个院子就被两堵墙分成了三个部分,互不相连。

“这才像个样子。”王崎点点头,问杜斌:“我让他们四个人到东厢,四个人到西厢,除了由我召唤否则不得见面——这要求不过分吧?”

杜斌点头,对把人吩咐道:“你们听见了吧?自己分好组,四个人如东厢,四个人入西厢,没有王先生命令不得见面。”接着,他又惴惴不安的问王崎:“王兄,你这个是要……”

“实证组和对照组,你总听说过吧?”王崎一副“你不懂”的样子:“杜兄,你志不在门派,可仙院总得听课啊。”

很好,我的小基地,看来是成了!(未完待续。。)